夏暖陽眼前一黑，差點沒站穩。

醫生沈重地點頭：“還是很嚴重棘手的白血病，恐怕孩子在娘胎就落下了毛病。當年她母親懷孕時一定沒有註重保養，是不是還經常地抽煙喝酒？導致孩子的免疫系統很脆弱。我說你們這些做父母的，要是不能好好對孩子，又何必生出來，讓孩子吃苦呢？”

許晨光楞了會，很快地便冷靜下來，問道：“醫生，能治嗎？”

“治是能治。”醫生點頭，“現在醫學這麽發達，白血病已經不是絕癥了，可是治起來還是相當困難的。我知道你不缺錢，看樣子就能看得出來，可是這不是錢的問題。再說了，你這孩子的情況比一般的白血病還要覆雜一點，不能單純地靠放療化療和藥物。現在病癥還是初中期，能靠化療治療，但不能長久，還是得靠骨髓移植。”

“那就骨髓移植，再多錢我也可以出。”許晨光當即毫不猶豫地說。他雖然平時不能給妞妞太多照顧，但是愛妞妞的心從不會少一分。

醫生似乎有點不開心了，拍了一下桌子說道：“我說過了，不是錢的問題。你再多錢，要是沒有合適的骨髓也沒用。HLA也就是人類白血球抗原配型完全相符的概率非常非常低，即便是同胞兄弟姐妹也僅為四分之一，所以國際上雖然通常采用建立骨髓庫，在非血緣關系人群中尋找相匹配供者，但相合幾率在千分之一到數萬分之一。其實絕大多數患者是找不到合適的配體的，病情卻因此延誤。”

許晨光怔了怔，急道：“除了等合適的供者，還有其他辦法嗎？”

“有一個。”醫生為難地看了看許晨光和許晨光身邊的夏暖陽。

“什麽？”

醫生說：“與其慢慢等合適的骨髓，不如主動出擊，最好你和孩子的生母再生一個孩子，用來骨髓移植，這樣完全匹配的幾率會很大。現在孩子還小，病癥也不算重，等得起。只不過，我剛剛聽這位女士說，你和孩子的生母已經離婚了……不知道孩子的生母現在還在嗎？”

許晨光徹底怔住了，半晌才問：“醫生，還有其他的辦法嗎？”

醫生搖頭，“這已經是最穩妥最可靠的辦法。我們會從骨髓庫查詢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骨髓，可是這種希望很小，不排除也有人在你們的孩子前面等同一種骨髓，那希望就更小了。所以長久考慮，為了孩子，你好好考慮吧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許晨光點頭，眼神黯淡，緩緩起身看了夏暖陽一眼。

夏暖陽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滿滿的疲憊。

許晨光和夏暖陽回到妞妞的病房，許晨光直接坐在妞妞旁邊，用手撫摸著妞妞發燙的臉，神色若有所思。

夏暖陽心情也極度覆雜，為妞妞擔心，也為那個妞妞的生母的事情發悶。她看到吳老師還在這裏有些手足無措，便說道：“吳老師，你先回去吧，幼兒園不能離你太久。”

“那好。”吳老師直覺看出問題不簡單，安慰了幾句就離開了。

許晨光看了沈睡的妞妞很久，才緩緩說道：“這麽可愛的孩子，怎麽就得了這麽嚴重的病呢？”

夏暖陽鼻子一酸，眼淚直接掉了下來。她連忙用手抹了抹，不想在這時候還給許晨光添堵。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靜，妞妞需要人照顧，也需要做出決定來。

夏暖陽問道：“你準備怎麽辦？”

許晨光沒有出聲，眼睛裏的光芒更黯淡了，看著妞妞發紅的臉，心臟一陣鈍痛。

夏暖陽說：“先聯系孩子的生母吧，不管怎麽樣，妞妞是她的孩子，她有權知道妞妞的現狀。不管……你們最終要不要用那種方法，還是得先通知啊。”

許晨光緩緩扭頭看夏暖陽，有話想說，但不知道如何說起。

夏暖陽莫名就覺得苦澀，雖然她也不懂為什麽會有這種無端的感覺。她連忙說：“幼兒園快放學了，我去把小寶接到王媽媽那裏暫住，然後今晚我來照顧妞妞吧。在孩子母親沒回來之前，我就先照顧妞妞一段時間，就是公司那裏才上班沒幾天，又要請假了，許總多擔待。”

夏暖陽說著，想把氣氛弄好一點，許晨光卻只是點了點頭，半晌，低聲說道：“謝謝。”

夏暖陽知道許晨光心情沈痛，不再多說，連忙去接小寶送給王媽媽照顧，對小寶說：“你妞妞姐生病了，需要媽媽去照顧，就不能照顧你了，你在這裏要聽話好嗎？”

小寶乖乖地點頭，粉紅的臉蛋上露著明顯的擔憂，小聲問道：“妞妞姐姐的病嚴重嗎？什麽時候回來啊？”

夏暖陽心裏發酸，隨即強裝出笑顏說道：“妞妞姐很快就會好的，到時候你還要和妞妞姐一起上幼兒園、上小學、大學，做永遠的朋友好不好？”

“嗯。”小寶狠狠點頭，對著離去的夏暖陽揮著肉嘟嘟的小手。

夏暖陽眼眶濕了，但還是抹了一下，趕緊趕到醫院。

日落西山，病房的白色窗簾被染得像血一樣通紅，整個潔白的病房似乎都被籠罩上了一層昏暗的顏色，讓人莫名地就無法開心起來。

許晨光坐在妞妞的病床前，看著吃過藥打過針的妞妞已經逐漸陷入了睡眠，眼神黑得就像外面沈沈的夜色一樣，整個身子都陷入了昏昏的光線之中。他的棱角柔和了，卻顯得分外哀傷。那個無所不能、讓許氏集團起死回生的許總裁也有這樣無能為力的時候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病房門被輕輕敲響。

許晨光從沈思中驚醒，說道：“進來。”

開門的是宗睿，他先是看到了許晨光一臉的頹然，然後看到了病床上躺著的妞妞，一時喉嚨哽咽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，妞妞也是宗睿從小看大的，以前找不到保姆的時候，就是宗睿臨時充當保姆，接送妞妞上下學，妞妞經常會親熱地喊他叔叔。

誰知道，那麽小那麽可愛的妞妞，卻被病魔找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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